我喜欢做一位倾听者,终世缄默,听花开花落,雨打湘帘;听草原长调,渡口离歌;听人世嘈杂,人世喧嚣。尤爱倾听铃声,铃声响过,是回忆,是开始……
剧场厚厚的红幕已经拉下,退场的铃声也已在耳畔轻歌。我缓身站起,心却仍在剧中跌宕,有些出神。周围人群潮水般向外涌,我只能跟在人潮最末,缓缓外挪。
偶一回头,空旷的剧场中竟还有一个女孩,手中推一个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位老人,正闭着眼,两鬓雪一样白,一看便知是父女二人。女孩静静的站着,微笑的跟在人潮后,双目却不离轮椅上那衰朽的生命。
雨正挣脱了云的束缚,纷然而默然。朦胧的水雾隔开远景,眼前只有一片空白。女孩正单手托着腮帮,痴痴望雨,不时向轮椅上的长辈嘘寒问暖。我料定他没带伞,便上前小心的将随身带的伞递上。女孩尴尬的'一愣,随即一笑,道谢后,撑开伞,替长者拭去发须上的雨渍,缓缓在水汽中淡去,消失。
望着水汽中淡淡隐去的影子,独自凭栏,心却蓦地一揪,眼泪也霸道的夺眶而出。那女孩是如此小心,仿佛轮椅和轮椅上那颗已衰老的心,便是她的整个世界。
她是那样安静,像一支带雨梨花。无论老人是否安康,都是她的世界,世界生养了她,她又怎会去责备世界呢?
我们中比她幸福的何其之多!我们的父母仍在无微不至的呵护我们。我们有健康的双亲,和睦的家庭,我们还在追求什么?当我们荒废学业玩耍时,挥霍的又只是我们的青春吗?父母只能陪我们一段人生,他们终会有一天在一抔黄土下永恒。我们在等什么?在抱怨什么?我们不是应听从内心的召唤,孝顺父母,将父母的爱叶落归根般回馈给父母吗?父慈子孝,多么美好的一个词汇。
铃声响过之后,是回忆,是开始。回忆终会在岁月中褪色,而一段亲情回馈的开始,却是我们实实在在攥在手中的,我们不能再等了,在花落之前。
那时候我坐在教室的最后几排,周围的桌子总是歪歪扭扭的,桌子上散乱地放着书、笔等东西。
每天下午五点钟,伴随着一阵悦耳的铃声,我们的小组自由学习时间来到了。我总是第一个来到组里,把桌子排好,整理桌面,然后坐下,翻开书,读书或者写作业。
阳光透过窗子射向桌面,有些晃眼,恍惚中一个庞大的身影从我眼前闪过,桌子又歪了。“大人物”小刚登场了。他是三组组长,身体只是有些微胖,却长着一个圆滚滚的肚子。他的脑袋很有个性,像个和尚,但他却不是“木鱼脑袋”。既然能坐上组长之位,那他就并非等闲之辈,他的强项是数学和英语,每次只要是涉及到这两科的话题,总能听到他侃侃而谈,声如洪钟的男中音。
第二个出场的往往是我们的“组花”——小晶。她长着一张“中国古典美人的圆脸”,有时从侧面看又类似卡通Q版人物的脸。这张漂亮的脸,再加上精致的五官,活脱脱像一位仙女。每次看到她,总让人联想她是否就是广寒宫里那寂寞的嫦娥下凡?
“哥来也!”循声望去,那是“一捕”呀!实际上他不叫“一捕”而叫“一搏”。这家伙可不是个小马虎,而是个“马虎大王”呀!因为写作业时粗心大意,他连自己的名字“搏”都写错了,活活写成了“捕”。为了纪念他的失误,我们就时常叫他“一捕”。
他的身体总也不稳。无论是站起来,还是坐在椅子上,身体总是摇摇晃晃,活脱脱一个“软骨精”。他还时常哼歌,每次唱:“兄弟抱一下,说说你心里话……”或“嫁给我你会幸福的……”每次一听到他的歌声。全组人总是忍不住捧腹大笑,这时他总是自嘲:“你们真心没有品位。”此言一出,大家笑得更放肆了。但那跑调的歌声和熟悉的双沟普通话却成了他在我们记忆中的一大“特色”。
我那同桌——小志登场了,他长得不高,浓眉大眼。但一看就不像个好人。每当我笑一搏时,他总拖着长长的腔说:“哎呀,你别打击人家一搏,男人是要自尊的,是吧,搏?”等张一搏傻傻点头后,他总是闭着眼,抿着嘴偷笑。他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学痞”。虽然上课常常不注意听讲,但无论老师提什么问题,他都能对答如流,做题也是百发百中,令人叹为观止。
最后,蹦出来的就是活蹦乱跳的“菜宝”。他可是我们组的活宝。个子不高,看着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嘴上总挂着:“打败你的不是天真,是‘无鞋’。”他总是在“鞋”字上拖长音。他会讲很多的笑话,有的让你笑得合不拢嘴,有的则是冷得叫你直冒冷汗。对了,他还有一个“响亮”的名字——子怡!怎么样,第一次听到这名是不是想到了章子怡啊?但让你失望了,他不是个“大美人”,而是个不折不扣的“小男孩”。他迷茫的样子是最可爱的,嘴巴张着,眼睛微瞪,像只受了惊的小羊。
又一阵悦耳的铃声,我们的小组活动结束了。这不,“菜宝”好像意犹未尽,又讲了个笑话,我们在阳光下笑开了花。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题记
“叮叮叮叮……”熟悉的铃音一闪而逝,寂静如死的教室中,LED屏幕上“考试结束”若隐若现的白点终于暗淡下来,学生早已走空,湿冷的空气中还带着墨水的余韵,我独自一人站在教室的中央,感受着周围的环境,真实而又沉寂。
“曲终人散”。我吐出这一句,叹了一口气,默然离去。
你早已离去。
雨挣脱了云的束缚,纷然而静默。
忆从前,第一次见到你时,你满面春风,看如今,已悄然落寞。“从前”便就是已逝去的,现在没有,今后,也没有。
我们曾一起品过文、打过盹;也曾共患难、共失败。
还记得许多年前的一堂语文课,老师让我们品析《背影》,我没有听讲,当老师点我站起来分析时,我如临大敌,你却轻描淡写地在我耳边讲了一句话,我便侃侃而谈。你说的极其简单却于我意义非凡“有我在”。
窗外,朦胧的水雾隔开远景,眼前只有一片空白。
此时,楼下,雾中,似有你的影子一闪而过,我却无力追赶。望着水汽中淡淡隐去的背影,独自凭栏,心却蓦地一揪。
铃声响过之后,是阳光灿烂还是乌云密布,我们不知道,我们能选择的只有面对或逃避。
小升初的考试,或许便是我们友谊的终点。我们终将进入不同的学校,而当你听到这个消息后,却只是沉默。我并不知你内心作何感想,却知我心惆怅。
我们的起点相似,未来却各不相同。
教室的铃声再一次打破缄默,我拭干眼角,对天空挤出一抹微笑,纵身走出学校。
……
倾听铃声,铃声没过,是回忆,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