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手

记忆中的手

徐炜燕
　　虽当久了留守儿童，心却总被一双手轻柔且热乎地捧着。而这双手，也成了儿时记忆里最难以抹去的烙印。

　　奶奶，是精明能干之人。“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来形容她也绝不为过。而她的双手，是给予我所有温暖的源泉。

　　儿时，她总会轻挽我的手，领我走遍每条大街小巷，那一大一小的串串脚印，在回忆里却是布满灰尘、沉寂了许久的欢愉。同时，它也太过难以忘怀了，总时不时地出现，告诉我，她一直爱我。

　　奶奶是位闲不住的人，她有满肚子的快乐，总愿与我一同分享。每当这时，温柔的话语总会一下一下地叩击在我心头，在那最柔软的地方，漾起一阵涟漪。倘若是春季，和煦的春风总会孩子气地揉乱我的头发，而奶奶最大的乐趣，就是趁我不备之时，将我的头发给捋顺，笑得像个孩子般开怀：“姑娘的头发真柔，真滑。”每当那双明亮爱笑的双眸和那温婉好看的手，重又浮现在我脑际时，不论何时何地，总会禁不住痴痴地笑起来。而后，又会沉思起来。我是多么希望时间在那一刻定格，或是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好让我看不见那日渐花白的发梢。

　　奶奶的手不仅是最温暖的，也是全世界最灵巧的。

　　奶奶做得一手好菜，每当我嘟嚷着吵着要减肥时，她呀，就总喜欢拿美味来诱惑我。这嘴禁不住诱惑呀，就是馋，总会飞也似的奔向奶奶，故作可怜地“求食”，奶奶总笑我“得了便宜还卖乖”。

　　每天，奶奶最常做的事就是给我做上点好吃的，给我不停地夹菜，从不嫌烦。日子，也就这样一天天过来了。以前总爱笑着说十年很短，未来很远，但当真真切切地经历过时，我才发现：原来时间从不喧哗，生命也从不回答，它会用自己的方式告诉我们，生命很短，十年更短。

　　时光，无声地飞逝着。几年后的今天，我才恍然发现，奶奶的手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开始变得像枯树皮一样了，开始慢慢地皱巴了，开始失去往日的生机了……奶奶也渐渐地不再紧紧握住我的手了，总以各种理由“甩”开我。一切好像都变了。

　　其实我很明白，奶奶是怕被嫌弃。她比我更怕“被厌恶”。

　　但，不论那双手怎么变，它永远会是我记忆中最温暖的存在。奶奶也永远会是我最爱的人。

　　还有那余晖下，手挽着手一高一矮的身影，也都将永久地，活在我的记忆里……我想握住你的手
严鑫燕
　　秋，入夜，微凉。

　　叶，入水，漾波。

　　一圈圈的水波晕染开来，思绪，飘飞……

　　记忆中，你的手苍劲有力，细细密密的褶皱布满了手背，条条皱纹，好像在诉说一波三折的往事。

　　夏，烈日炎炎，那时的我，常常伴你在床榻，静静地听着你哼唱着那些年代久远的歌谣，讲述着那些记忆了三代的故事，窗外远远地吹来栀子花的香，吹走夏日的炙热……

　　有时，你微微倾着身子，一只手吃力地撑着自己，另一只手握过我的手，用粗粝的指尖在我的手掌写下一撇，一捺。告诉我，那是我的名，我听得似懂非懂，只觉得掌心痒痒的，而你手掌的温度刚好温暖我。

　　入秋，天气微微转凉，我不得不因为阑尾炎而进行一场小手术，打过一针安眠性质的药，我渐渐地半瞌起眼，昏昏欲睡，远远地，我听到一阵急切的脚步声，是舅母推着轮椅匆匆赶来。你，坐在轮椅上，神色比我还要紧张，视线慢慢模糊了，只感到你握着我的手，不像以前能将我的手整个包裹住了，但依旧有力、温暖。我想反握住你的手，告诉你，不要担心，可手术室的门已匆匆关上，只隐隐感受到你守望的目光。

　　秋去冬来，今年往复，原以为你会度过一个又一个冬，陪着我毕业，陪着我成长。但，你终究是敌不过生命的无常。那天傍晚，我赶到舅母家时，母亲、外婆都已经哭红了眼，耳边充斥着哭声和悲伤的哀乐，断断续续地，听不真切，面前，你静静地躺在玻璃棺里，没有一丝生机。我伸出手，想触摸一下你，哪怕是冰冷的你，可那道薄薄的玻璃，成了你我不可逾越的屏障。舅母告诉我，你怕打扰到我，直到最后一刻也没托人叫我回来，只是不停地念叨着我。视线渐渐模糊了，不知名的情绪席卷全身，泪如珠，落湿衣襟……第一次，只是想简单地握住你的手……

　　春来，草长莺飞，生命的新生带走了些离别的感伤。故人已去，老家进行了翻修，舅母给我带来一本旧相册，第一页，是你坐在椅上，抱着刚刚满月的我，绵软的大手包裹着小小的手，温暖、有力……

　　入夜微凉，微波荡漾。坐在桌前，翻看着那本发黄的相册，似与你再相逢，相逢在落英缤纷的时刻，我想握住你饱经风霜的手，给予你温暖与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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