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筐花生(爸爸的儿时故事)
作者:陈露茜
我上初中的时候,母亲去探望我时,总会提一大袋花生。每次我晚自修回来,饥肠辘辘时,津津有味地嚼上一些,宿舍的同学都会投来羡慕的目光,不约而同的称赞道:“你妈妈对你真好!”而我不以为然,总觉得这对于一个农民来说,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有一年,闹干旱,雨水极少,放假了,我回家去。肚子饿得咕咕叫时,便问妹妹:“你知道花生在哪儿吗?相信你的肚子也饿了。”“知道是知道,不过我再也不吃那东西了!”妹妹一脸无奈。“为何?”我满腹狐疑。
妹妹把我领到一个房间,映入眼帘的是封得严严实实的三筐子,“有必要这样吗?”我问道,“是用来防老鼠的吗?”“才不是呢,妈妈是来防我们呢!”妹妹两腮帮鼓鼓的,“母亲说,你念书苦,需要多多补充体力。”我和姐姐可馋得不得了,上次吃了几把,被打得,哎呦,那让我们抱头鼠窜。况且今年雨水短得很,母亲虽然出去了,但我们在家是一颗不碰的。”
我缩回了伸出去的手,回味着花生的味道,鼻尖一酸。母亲走了过来,黑黝黝的脸上挂满了汗珠,青色的裤腿上,沾满了土。“阿彩,胡说八道些什么呢?”母亲竭力掩饰,向妹妹挤眉弄眼道,“谁说我不让你们吃花生了?是怕老鼠!”她那疲惫的眼神,深情地望着我:“娃,咱出去吃饭,我们吃肉去!”“吃肉?”妹妹两眼发亮。
饭桌上,母亲不时地向我碗里夹肉:“多吃点,你一定在学校食堂里吃不到什么好东西!”我突然觉得很不好意思:“您吃吧,我在学校有吃!”但母亲固执地很,拼命地把肉堆积在我碗里。“妈——可以吃花生吗?”我小心翼翼地问。“当然可以!”母亲边说着,边捧出一大把。“妹妹,你们也吃!”我知道,自己一定违反了母亲的愿。却见母亲布满血丝的眼睛,乜斜着妹妹们,但妹妹们只是胆怯地看着母亲,大口地吃起来。
“吧唧,吧唧”,我们几只老鼠把花生和肉啃了个精光。母亲只是微笑地望着我们,大口扒着稀粥,她似乎比我们更高兴。
我临走前,瘦小的妹妹诚恳地对我说:“哥,你要多回来。这样我们家就像过节一样,我们就可以搭你的顺风车!”我点点头,深情地望着那几筐花生,好容易没让眼泪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