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12月28日,清晨。高雄入冬了,伴随着几丝瑟瑟晨风的暖阳照射在人群中那个夺目的少年的脸上,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那么得美好。林粒纯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她攥紧了手中的纸袋,冰凉的指尖有些发抖。路过的同学冲着朴云天扬了扬手,热情地打着招呼:“朴云天,早上好啊!”朴云天的嘴角勾起一抹恰当好处的笑容,他脸上的酒窝也冒出两个头来:“早啊,晋川!”终于,林粒纯鼓起勇气大步流星地迈出脚步,她轻轻拍了拍朴云天的后背,带着几分羞涩和欣喜甜甜地说道:“云天,早呀!”“粒纯?”朴云天怔了怔,笑了笑说:“早啊,你回来了啊!”林粒纯眨了眨她那双楚楚动人的眼眸,那个叫晋川的男孩子当即反应过来:“那,我先走了啊!”“话说,”朴云天双手插袋,跟林粒纯并肩走在校道上:“我生日那天你怎么没来啊?”林粒纯一听,心中更是满心欢喜,她转头一脸期待地注视着朴云天的侧脸,柔声说道:“我,我回老家探望我外婆了,很抱歉缺席你的生日宴会,我真的很期待的!”“没关系的,”朴云天连忙停下脚步,他低头凝视着林粒纯写满歉意的面孔,补充道:“你就别放在心上了,一场生日宴而已。”林粒纯昂首望着朴云天的脸,被头顶绿荫缝隙的暖阳照射着,如沐春光般浅浅微笑着,面目如画。只恨时光不是一台相机,无法将眼前这一幕定格住。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他的脸早已深深地刻在了她的脑海中,永远也挥之不去了。“粒纯,粒纯?”林粒纯从呆滞中回过神来:“啊?”“你没事吧?”朴云天的脸上浮现出几丝担忧:“叫你好几声了呢,发什么呆啊!”“没,没事,”林粒纯胡乱地眨了眨眼睛,她的脸颊微红,却不想被他看穿这一份蒙羞。于是她低着头,顺势将手中的纸袋颤颤巍巍地递了出去:“那个,云天,我......”“嘿,小荷来了!”林粒纯猛然抬起头,她瞪大眼睛望着眼前的朴云天,他正面对着自己,却目不转睛地扭头盯着不远处打着哈欠走来的少女,他一直放在兜里的手也抽了出来,冰凉的指尖透着微红。朴云天扬了扬手,脸上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意:“小荷,早上好啊!”林粒纯怔住了,她的手还维持着那一个递纸袋的动作,可她的脸色早已黑得不成样子。“云天早啊,”白荷芝转头将视线落在一旁呆站着的林粒纯脸上,白荷芝咦了一声,笑着打趣她:“粒纯,早啊,你终于舍得回来啦?”林粒纯望着站在眼前的少年少女,他们什么也不说,就站在那里,却显得格外的耀眼与登对。一股难以言喻的痛心与愤懑涌上心头,林粒纯瞥了白荷芝一眼,攥着纸袋头也不回地径自走了。白荷芝一脸茫然地追问道:“哎,粒纯?你怎么了?”回答她的只有一抹孤寂的背影。白荷芝转头问一旁的朴云天:“云天,你们发生什么事了吗?”“没有啊,”朴云天无辜地耸了耸肩膀,又说:“我们别管啦,先进去吧!一会儿算迟到了。”在其身后五米远,将一切看在眼里的乔鸿,从制服口袋里抽出一只手,扯掉了咬在嘴里的半片吐司,望着朴云天和白荷芝渐行渐远的背影默不作声地咀嚼了起来。下午一点,午饭时间结束,同学们陆陆续续返回教室休息。林粒纯走到白荷芝的桌前,敲了敲她的桌面。白荷芝正低头冥想着一道压轴题,她把疑惑的视线由数学卷子转移到林粒纯脸上:“怎么了?”林粒纯咬了咬牙,脸上神色很是复杂:“有些事找你,你跟我出来一下好吗?”“怎么了?”白荷芝起身,跟她并肩走在路上,禁不住调侃道:“你这是哪根筋搭错了?你怎么看起来正儿八经的?”林粒纯抬眼瞥了白荷芝一眼,抿起的双唇有几分发白。白荷芝和林粒纯渐行渐远,两抹纤细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了走廊。乔鸿从A班的正门探个头进来,他左顾右盼了一番,不见白荷芝,便像只猴子一般飞速蹿进来,轻轻推了推正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陆屿:“喂,喂,小屿,你知道白荷芝去哪里了吗?”陆屿气呼呼地睁开眼瞪着他,却懒得爬起来:“你干嘛啊,咋咋呼呼的,打扰我睡觉,要死啊!”“你就告诉我白荷芝去哪了嘛,”乔鸿眨了眨眼睛,一脸乖巧地说道:“我找她有急事!”陆屿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地回答:“我刚刚好像听见,粒纯有事找她,她们刚出去了......”陆屿话音未落,“林粒纯?找白荷芝?”乔鸿喃喃自语了几句,便一拍脑袋,低声嚷嚷道:“坏了坏了!出大事了!”只留下陆屿盯着乔鸿的背影一头雾水地叫道:“喂,乔,你干嘛去啊!”陆屿翻了个白眼:“莫名其妙!”继续趴在桌上睡大觉去了。此时此刻,学生会堂顶楼。天空有几分阴郁。“粒纯,”白荷芝望着背对着自己站在天台边沉默良久的林粒纯:“你到底怎么了?”林粒纯终于开口了,声音听上去有几分无力:“荷芝,你还记得吗?”她说:“几个月前,你被人陷害关在这里,是乔鸿救了你;你们为了将彼此挽留在球队,付出了许多努力;你们还一起作曲,还在学校引起了很大的反响。”白荷芝怔了怔,显然对她的话有几分意外:“我当然记得。”林粒纯侧首瞅了她一眼:“还有崔宇文,到今你们认识了该有十三年了吧,我在你心里的重量自然不能与他相比。我的事他一定都告诉你了吧,你是不是心里早就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了?”白荷芝上前一步,站在她的侧身,她定定地望着林粒纯,一字一断地询问道:“粒纯,你到底想说什么?”林粒纯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荷芝,你知道我最看不惯你的一点是什么吗?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幅惺惺作态的假脸!”“林粒纯,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要这么说我,”白荷芝听闻虽然满肚子火,但是她依旧压抑着满腔委屈,耐着性子解释道:“崔宇文确实让我远离过你,但是他并没有跟我说过别的事情。我也不认同他对你的看法!”“那朴云天呢?”林粒纯努了努嘴角,敛去了嘴角的笑意:“你口口声声跟我说只把他当成好朋友,答应我远离他,可是你是怎么做的?在军营让他照顾你;和他一起去音乐节;接受他的早餐;和他交换礼物,这就是你告诉我你远离他的方式吗?”“粒纯!”白荷芝红着眼眶低声吼道:“你为什么不愿意相信我,你和他都是我的好朋友啊!为什么你一定要我在你们之中做出选择啊?”林粒纯也是歇斯底里般尖叫道:“因为我比起你,我更喜欢朴云天!”林粒纯话音刚落,白荷芝怔住了,林粒纯也愣在了那里。林粒纯转过身去,不愿再望着白荷芝这副像受了委屈的小媳妇般的面孔,她背对着白荷芝,顿了顿,语气似是冷静了几分,却依旧带着尖锐:“白荷芝,不管是谁,你的选择永远都不会偏向我!你不要反驳我,你的选择在我认识你的第一天,我的心里就已经有答案了!可是即便如此,我还是很努力地去融入你和朴云天这个小圈子,我每天都陷入了深深的自卑,我觉得我不配做你们的朋友!为此,我努力收起自己玩心,拼了命地努力,和你们考上了同一个高中,同一个班,你知道我有多么激动吗?那是我林粒纯这辈子最大的荣誉。可是,实际上,我一直扮演着跳梁小丑一般可笑的角色,我一直觉得我们三个是最好的朋友,可是你知道吗?这只是我以为,也可能只是你以为!四年的友情,朴云天始终把我当做普通朋友对待,我甚至比不上陆屿!而你呢?不用做任何的努力和讨好,每天就摆着一副让人讨厌的臭脸,就会遭到所有人的追捧和喜爱,朴云天、马鸣、乔鸿、崔宇文、陆屿,还有习紫涵,他们全部都向着你!凭什么啊?你究竟凭什么啊?”轰隆一声雷声响彻云霄,与林粒纯怒不可遏的言语,狠狠地打在白荷芝的心上。白荷芝觉得眼下思绪一片迷糊,她凝视着林粒纯孤独的背影,天台的寒风吹得她肩上的黑发在空中飞舞,她几次想开口,最终都言不由衷地咽下了嘴边的话。等不到任何的回应,林粒纯的嘴角再次勾起一抹苍凉的笑容:“白荷芝,你太让我失望了。”“我对你也很失望,”白荷芝知道此刻她再说什么,在林粒纯眼中也终是无力的辩驳,于是她说:“原来在你心中,我一直是一个那么不堪的人。”林粒纯头也不回地径自离开了,她满怀着憋屈的泪水,跌跌撞撞地扶着墙壁冲下了楼梯,与迎面而来的乔鸿撞了个满怀。林粒纯感到有几分头晕目眩,乔鸿捉急地停下脚步:“你,你没事吧?”林粒纯则一言不发地推开他,一个人落寂地下楼了。乔鸿感慨道:“莫名其妙。”耳边刹那间响起一记雷声,紧接着哗啦啦的雨声逐渐在楼道中愈来愈清晰。乔鸿脑海中一闪而过一个不好的想法,他不假思索地迈着大步冲着大雨滂沱的天台冲了上去。即使心里早已有了设想,可他气喘吁吁地啪的一声踹开半掩的铁门,当他望见那一抹屹立在大雨中一动也不动的身影时,他还是被眼前的一幕震住了。乔鸿强迫自己以最快的速度回过神来,他双手在耳边做括号,对着雨中的那一抹身影大吼大叫:“喂,白荷芝,你疯了吗?你快回来!”白荷芝侧首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依旧站在雨中不动。乔鸿再也忍不住了,他两下脱下西服外套双手举过头顶,在白荷芝惊愕的目光中,他有如一道飞逝的光一般出现在自己面前不到十公分的位置。“白荷芝,你是不是疯了啊?”乔鸿将西服外套挡在白荷芝湿透的头顶,他气喘如牛,声音也一顿一顿的,却带着明显的担忧与痛心疾首:“下这么大的雨你不知道进来躲一下,你站在那里是不是想变成落汤鸡啊!”见面前不说话,呆若木鸡的白荷芝,乔鸿更加生气了:“喂,我说,你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啊!你以为淋个雨你就是女主角了吗?你以为你自己淋雨就是什么有故事的人就很酷了吗?我告诉你,你现在丑的要命,像个丑八怪一样……”乔鸿话音未落,白荷芝只觉得眼前乔鸿的脸变得愈来愈模糊,她很想说服自己眼前这些是雨水而不是泪水,可是憋在鼻尖的酸意怎么也咽不下去,终于在看见乔鸿的那一刻,她再也忍不住了,眼泪疯狂地夺眶而出。乔鸿呆呆地望着眼前这个几秒之内哭得不成样子、上气不接下气的白荷芝,她小巧玲珑的鼻头通红,与她眼眶的颜色一般,她平日清冷的眸子此刻正紧紧闭着,温热地眼泪依旧止不住地涌出来,沿着她白皙细腻的脸颊源源不断地流进衣领里……“你,你别哭啊,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我,我给你赔礼道歉?啊,我忘了,你从不接受我的道歉!你就直说吧,你要我怎么样你才不哭嘛!”即使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白荷芝哭泣,乔鸿反而表现地比上次还要慌张且不知所措。他深呼吸一口气,望着越哭越凶的白荷芝,他将头顶早已湿透的西服外套甩在一旁的空地的水洼里,他伸出双臂,紧紧将面前这个哭泣不止的白荷芝揽在怀中。白荷芝的瘦弱的身体被包裹在怀中剧烈地颤抖着,乔鸿此刻已经完全恢复了冷静,他犹豫了许久,最终揉了揉她湿漉漉的短发,轻声说道:“别哭了,我最喜欢丑八怪了。”白荷芝已经不记得那天她究竟哭了多久,她只记得那天她哭累的时候,暴风雨已经逐渐停了,只剩下一些淅淅沥沥的小雨还打在他们的发梢。乔鸿和白荷芝并肩坐在天台的屋檐下。乔鸿低头望了望身上湿透的衬衫,别过脸去将手中的西服递给白荷芝:“你拿着吧,我们这幅落汤鸡的样子肯定会被人误会,还是等干了再回去吧!”白荷芝吸了吸红彤彤的鼻子,她接过乔鸿递过来的西服外套盖在身上,小心翼翼地说道:“谢谢你啊,乔鸿。”乔鸿挠了挠头,面露潮红却不敢看她:“没,没事。”“我们刚刚,”白荷芝歪了歪头,迟疑了一下问道:“你抱着我……”乔鸿面色绯红,吞吞吐吐地解释道:“我,我只是看你哭得那么惨,勉强给你一个温暖的怀抱而已!”白荷芝见乔鸿这副窘迫的模样,忍不住轻轻勾了勾嘴角。“你终于笑了,”乔鸿抬头望着逐渐放晴的天空,忍不住感慨道:“怎么样?身为知心好友,我刚刚的那波安慰你还满意吧?”“话说,”白荷芝忍不住道出了心中的疑虑:“你怎么知道我在天台的?”“今天早上你们的对话我都听见了,”乔鸿冲着白荷芝翻了个白眼,仿佛在对她的情商表示无言以对:“我说你啊,林粒纯这么明显的对朴云天有倾慕之心,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就你这么傻乎乎的。”见白荷芝低头沉默不语,乔鸿忙不迭扯开了话题:“那个,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出演宣传曲MV的事情啦?”白荷芝攥了攥手中的外套:“拜托,我已经够忙了好不好,哪有闲情逸致拍视频啊。”“那,”乔鸿眨了眨眼睛,把屁股往白荷芝那边挪了挪:“你有什么忙,我也许能帮得上?”“无事献殷勤,”白荷芝斜视了乔鸿一番:“你就这么想出演那个宣传曲?”乔鸿掏了掏耳朵,低声嘟囔道:“还不是因为是你。”却不想被白荷芝听见了:“因为我?”“还不是因为是你,”乔鸿又开始磕巴了:“你我共同创造的曲子,你怎么甘心把这个风头让给别人啊,你怎么这么狠心啊!”“这话说得,”白荷芝笑了笑,调侃道:“说的好像这是我们的孩子一样。”乔鸿一听,脸更加红了。白荷芝轻咳了两声,又问:“你当真什么忙都愿意帮?”“那是当然,我乔鸿这人,说话从不食言!”“那好,”白荷芝目中含笑地望着他:“我确实有个忙需要你帮我。”[size=font-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