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地方伴随了我十三年,它的气味我早已熟悉得融入了奔涌滚烫的血液里,在我深深的记忆里镌刻下最初一笔的它,我真想再次温柔地喃喃唤它家。
八十几个平方米并不算大,作为我的安乐小窝却是绰绰有余,我怀念粉壁上星星白点或黑褐的蜘蛛网丝一般蔓延的裂缝,因为我自作聪明地用白色牙膏补了墙,倒没干净却发了绿丝了,仔细嗅嗅,说不定还有薄荷味。我最喜欢我家的窗,米白的窗纱镂着碎花痕,即使遮了半边窗,日光仍旧透着洒下粼粼的金粉。
我习惯于窗下阅读,我用指腹轻轻摩挲死并非生的对立面,而是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我似懂不懂地愣着,望向窗外,夕阳正好,西坠的斜晖割着墨黑昏黄的剪影,殷红绛紫的暮云卷着边浮流,油画一般的景映在窗上,我的心灵之窗上,我家天天都可见的夕阳此刻正向我宛然告别,每一天的夕阳都是新的,却再也遇不到我曾见过的了,凝望着茫茫暮霭飘逝于我家窗台,我垂下了眼帘,等待一个落日阑珊的时间,有时很漫长,也很短暂,我面向窗,直到月上梢头,看见死去的今天的夕阳摇曳着暗色云流。
这是我的家,一扇向西的窗,也许别人会觉得家熟悉到无聊,我却熟悉得安心惬意,只有站在我家红棕色的纹着细细木痕的地板上,瞑眼听着它深深浅浅的`呼吸,我才觉得,我的心跳这样的清晰明了,向西的窗,相死而生的云,只是我的家,我才能这般享受从不重复的风景,不带一丝阴翳。
熟悉的地方本就是一景,万千幻象里,我总是念着我家如同一段影片班天天变幻的景,一家,一窗,便足矣。
银杏树叶婆娑摇摆,阳光投下粼粼光斑,蝉鸣声声,带来浓浓夏意,而伫立在校门的那个人,也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
学校门卫,只是一个不显的职务,我也只知道三年高中生活都会有这个人罢了,至于他姓甚名谁,家中现况如何,我更无暇顾及。本就躁动的心,被燥热的天气撩得更加兴奋,同学们听完广播会后便奔回宿舍,而我也不例外,一阵忙活折腾之后,家长却还没来只得到校门口等待。站在门口,望着大路,天上的缕缕白云涤荡着我疲惫的心,心生无趣,瞥向旁边的门卫,只见他旁边站着一个陌生男子正在和他搭话:“你女儿也快放假了,你不去接她?”“总要等学校都忙完了之后再去呀。”他说得云淡风轻。
捕捉到他这句话之后,我便意识到,门卫这个简单的岗位也是需要尽职尽责的,在某些方面还是全校师生的安全保障。再看向他时,他依旧是战立在门前,严肃得像尊雕像,俨然是一道独特的风景线。再仔细打量,他看起来和我父母年纪相仿,只是额头的皱纹更深,两鬓的发丝更显灰白,鼻尖通红,而皮肤黝黑,嘴唇干燥,而鼻廓一直延伸到眼角,看起来甚至有一丝喜感。
这时远处跑来一个学生,到校门口便停住脚步,咽了口口水,对门卫说:“叔叔,能借我50元吗?我想打车回去,可司机不肯。”门卫一愣,旋即从裤袋里掏出一个破旧的`钱包,迅速抽出一张50元递给那个学生,那学生似乎也很意外,但感谢之后便跑开了。
那陌生男子笑着打趣道:“学生难道不会骗人?”“我们学校的学生绝对不会!”门卫语气坚定。说完便跑到路上去疏解交通,回来时表情依旧严肃,站姿依旧挺拔。
我这才被震撼到,如果说坚守岗位是你尊业敬业,那么帮助学生便是你淳朴善良,做事一丝不苟,更是你的美好品性。不知是校园丰富了默默无闻的你,还是你守护着这诺大的校园,但毋庸置疑,你是我这个夏天见过的最美的风景。
树影摇曳,阳光不燥,微风正好。
最美的风景在母亲的嘴角。
夜空中,星星在不知疲劳地眨着眼睛,我再大树下乘凉,知了似乎还没有睡意,闷热的天气使我很不耐烦。蚊虫像饿死鬼似的叮咬着我,我只是一个劲的埋怨。真想快些到冬天,缓解现在的闷热。
想着想着,怎么这么凉快啊!我从陶醉在幻想中一下子醒悟过来,原来是母亲正在用扇子给我扇风呢,我给了母亲一个微笑,继续享受着属于我一个人的凉爽。
不久,母亲扇风的节奏放慢了,我正要埋怨母亲时,睁开眼看到的却是母亲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我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拿过母亲手中的扇子,说:“妈,您也很热吧,这次换我来给您扇吧。”说着,我就用扇子扇起了大风。母亲用手挡住了我手中的扇子,说:“不行,你刚洗澡不用出汗了。”拽过我的手,用扇子继续给我扇风。此时,我看见了母亲嘴角轻轻的上扬,心中无比温暖,因为我看见了最美的风景,含爱的风景。
最美的风景在母亲的眼眸。
一把大大的红叉透过了我的视线,望着它,我不禁流出了眼泪,我站在办公室的门口,各班上路过的同学都对我投来异样的`眼光,老师站在我面前,正在严厉的批评我,这一切,让我更加沮丧了,我依旧低着头,不敢多说一句话,因为本次考试真的很差。
在回家的路上,我的思绪依然混乱不清,我不知道回家后该怎么向母亲交待,只得承认自己没努力吧!
到了家门前,我提心吊胆地敲了门,母亲似乎是在等候着我,本以为自己将会受到一顿批评,可母亲笑着说:“回来了,快吃饭吧!”我感到很愧疚,放下书包,我没有扑向美味的饭菜,也没有去看最喜欢的电视剧,而是扑过去抱住了母亲,母亲为此感到很惊讶。我哭了,母亲为此感到很迷惑,谁知母亲还未知道考试的事,我只得把考试成绩拿给了母亲。当我已做好被骂的准备后,却没听见母亲的一声责骂,我这才抬起头,我看见母亲的目光,里面带着微笑,她只是说:“以后要努力呀!”我感到十分欣慰,因为我又看见了最美的风景。
母亲的微笑,是我心头最美的风景。
那天半夜,我又猛地惊醒,我做了一个美丽而真实的梦——我再次回到那儿,重立于楼台之上。
深吸一口气,还是熟悉的清香味道。睁开眼,古色古香的楼台林林总总立于山城各处。呐,真好,还能再见那楼台!我眺望着山的顶端,微风拂柳,阳光透过间隙投下斑斑驳驳,水波轻荡,青石桥上仍闻花香。
我推开朱红斑驳的城门,每次都有着独特的韵味。甬道两旁爬满了古藤,树向半空拱起,连成深绿的甬道,仅存的几缕阳光指引着人们向前。我的手抚摸着粗糙的墙,它无声地倾诉着沧桑。粗壮干裂的`树根紧紧地贴着城墙,深深扎进去,吸收着微薄的养料,犹如老妇人的手,百般硌手,格外苍凉。我走过甬道,步声回荡。
青石阶层层堆叠,细碎苔痕旁满是杂草,尽显苍凉。我轻轻踏上,鸟儿断续鸣叫,它是风儿的主唱。野花暗吐芬芳,待绽的花苞叼着晨露,阳光蒸腾,终留下深色印章。树叶摇,草儿倒,野花香,伴鸟儿鸣唱,多么令人向往!
山顶之上矗一楼台,简朴大方以花陪衬。楼台那么高大,就像霸山的巨人,不曾言语地立在那儿,任风吹雨打。抬头妄见顶,阳光刺眼夺目,令人恍恍惚惚。楼台已布遍灰尘,轻轻推开,声音倍感刺耳。一束斜斜的薄光射入,肉眼可见的尘埃飘荡。木梯旋转至顶,久未翻修的朽木”嘎嘎’直响,令人胆颤。每踏上一步声音回荡,飘向远方。楼顶木窗打开着,此时已为夕阳。天空就像浸染了淡橘的颜料,绣着橘红的云,暗红的花边,随风浮远。我抚摸着木窗,手感虚幻而真实,楼顶的风吹散尘埃,吹散发丝,一切美好的不可言语……
我沉醉在其中不可自拔,我贪恋着楼台的美好,但梦渐醒,终为虚幻,我掉进了无底深渊……
梦醒时分,幡然醒悟——现已拆了城墙,换了容貌。可谓人间已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