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向窗外,内心很是复杂。看来,该来的还是来了,躲也是躲不掉的。我深深地叹了口气。
“干什么呢你?叫你半天了。”老妈一声吼,必须得回头。我条件反射性地看向那个一直在忙碌的我亲爱的老妈,“老妈,你把我的意境全都破坏掉了!”“哦,那还真是对不住了,不过能劳烦你去买包盐吗?”虽是诚恳的语句老妈说出来却是暗含一种威胁。我只得麻溜地去买盐。
门一打开扑面而来一阵寒凉,我使劲缩了缩脖子,不情不愿地走出家门。
走向外面,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如纯白的童话世界般无垢。一大片一大片的白雪从天上悠然降下,风吹过,雪飘落,雪顺着风跳了只有短短几秒华美的华尔兹,旋起,转几个优美的圈儿,落下,打旋,再次飘起,悄无声息地落在地上,和茫茫白色混为一体。一片雪的辉煌时刻结束。
我执伞而行,在这茫茫白色中,我仿佛是个外来者。一片片的雪一点点地下下来,街上的行人们比以往少了一倍之多,在路旁的店铺清冷了许多。似是为了应景,两旁的房屋全都披上了白毯,树冠之上也只剩下了零碎的绿,一大片的白。雪不停地下着,也不停地积着。抬头望向天空,纷纷扬扬的雪,忽然有些恍惚,仿佛满世界都是雪,满世界都是白色。
我伸出手,一片雪花幽幽落在手指,微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但没过一会儿就化成一滴水滴。
“我勒个去,为毛会这么冷啊?!”我才不会为这样的美景而着迷,反正也是俗人一个,这样的景色看着也不能像古代诗人一样发出几句喟叹似的就能流传千秋万代的诗句。我只会为自己身上渐渐流失的温度而在意,说好的南方少雪呢?为毛我每年都能看到几场雪?不是说南方气温高的吗?那我这年年冻疮的手又是怎么回事?我看了看自己冻得跟猪蹄没什么两样的手,很是无奈。
“雪花飘飘,北风萧萧~”不远处传来一曲熟悉的音乐,我向前方那位手机铃声响的兄台投去赞赏的目光,这位兄台很是有眼光啊。
我揣着盐将门推开,“老妈,盐买回来了。”我又随手将门关上,将门外苍茫的白隔绝。
“雪还在下,像在说话,它敲我的窗滴滴答答。”
今天,下雪了。
下午出家门的时候,惊喜的发现,半空中飞舞着漫天轻盈的雪花。细密的白色,仿佛是上帝派来的安琪儿,送上迟来的圣诞节祝福。看着纷纷扬扬的雪花在天空中跳华尔兹,心里没来由地涌起一股喜悦之情,不顾寒风凛冽,编辑短信给死党:“今天,下雪了,好美!好高兴!是20xx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呢!”按下“发送”键,扬起嘴角,步调轻快20%。
“小姑娘!小姑娘!”是谁,远远地在焦急地喊?我下意识地停住脚步,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扭头望去。
噢,原来是她!她是我们小区里的一位清洁工,或者说是“扫地的”。她,个子不高,留着清爽的短发,皮肤因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辛苦劳动而变得黝黑黝黑的。此刻,她正向我挥着手,手上还拿着一个不知明物体。
我停住了脚步。她,把扫把往旁边行道树的树干上一靠,就朝我跑了过来。她穿的是雨衣,脚踩雨鞋,跑起来很是吃力。终于,她跑过来了,把手上的东西递给我,说:
“喏,小姑娘,你掉了这个吧。拿好了哦!”
我努力分辨她手上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她见我不接,塞给我,说:
“拿着呀,这的确是你掉的。”
一捏,原来是一包餐巾纸。就在我惊异于外包装沾着的水怎么如此的脏时,她笑了,露出一口不太整齐的略微发黄的牙齿,说:
“刚刚你拿手机的时候掉在地上了啊!”
原来是这样。我从手套中抽出一只手来,用手指捏着餐巾纸,有礼貌地冲她一笑,点点头:“谢谢你了。”
她又朝我笑笑。雪花落在了她的帽檐,无声地融化了。
我点点头,转身,继续向小区门口走去。她匆匆跑回去拿扫把,又匆匆跑回来,跟我一起走。还没跑到我身边时,便大声地问起来:
“上学去吗?”
我不自觉地放缓了脚步,心里还想着说些什么:
“嗯。你们下雪还要上班吗?”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是啊!挣钱嘛,总不太容易的。……要好好扫地的。”
我又开始没话找话:
“我们也要上课的,没办法啊!……下雪了啊。”
她说:
“是啊,你们学生娃娃要好好学习。下雪的话,要注意保暖哦。”
我的眼神不经意间瞥到了她的手。她没有戴手套,通红的像胡萝卜的手指抓着扫把,扫把上的树枝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我不自觉地放揉了声音:
“谢谢。你们这样扫地,也要小心啊。对了,那两个锅还好用吗?”
“那两个锅”是大概半个月前我们家送了她两个还算挺新的锅。因为有些粘锅了,爸爸便想换新的,就把旧的送她了。
“啊,很好啊,谢谢你们家啊。那,小姑娘,再见了啊。我要回去继续扫地了。”
“啊?哦,好,再见!”
就此别过,我仍旧目不斜视地走着,直到走到了公交车站。心里想:还是乘公交去上课吧。半空中,细细碎碎的雪在阳光下,泛出金色的柔和光芒。百无聊赖的,我扭头看见了她,动作好娴熟地清扫着地面—娴熟中又透着一丝僵硬—一定是天冷了吧。我又在心里默默地说了一遍:“你也要注意保暖哦!”
公交车,在这时成为了一个不和谐的音符。刺耳的刹车声正催促着我赶快上车。我收回了投向她的目光,上了车。坐好以后,靠窗的我正一边研究着窗上的水雾,一边等待着车子启动。在一片模糊中,我突然发现,有一个人影正朝着我这边挥手。挥了几下,又好像弯下腰去了。我不能确定是不是她,但在冥冥之中,我仿佛又听见“下雪的话,要注意保暖啊”的声音。
坐在车上,我把这包餐巾纸的外包装擦干净,放进了包里。又拿出手机,发现对方已经回了短信:
“下雪天,碰见了我想碰见的人耶!人家好高兴的说~”
微微一笑,按下回复键:
“嗯,我也碰见了一个默默无闻却善良朴实的人。I’mgladtoseeh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