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或狗?从地上那四肢动物尸首嘴巴附近的胡须,我认出来了那是猫。那从高架桥上滴下的粘稠水滴在地上流着,有一股汽油味——远处男女的声音传来,又震落了几滴。我只身一人走过高架桥下,水滴如此寒冷,即使再幸福的恋火也无法将其点燃。那两个人之间的一点小火苗是很容易被熄灭的——“横死”于此也不是未尝不多见。从我身边飞驰而过的汽车,未闻喇叭,车就飞到天边去了。我大抵明白了这猫儿的死因。
“显微镜底下的我们,会更现实更自私,这种艺术真的很难领悟”。《梯田》是一首呼吁环保的说唱歌曲,不见了的“梯田”和“牛”与肉眼可见的“自私”。歌,是自由的艺术,总能够缓解这种“猫尸”带来的神经紧张。高架桥下视线盲区里想要飞速逃离的人群,驾驶飞驰的车辆。这是带走猫的生命的不可抗拒的因素。而这不断变迁的环境,也挤压着这只猫的生存空间。在这种地方发现一只死猫是再正常不过。我环顾四周,这里不适和生存。谈不上人间炼狱,但这里或许是自私者的后花园。我也许是误入花园的孩子。河水沉淀着细沙,激荡着鱼腥与螃蟹味——鱼腥与螃蟹味被铺天盖地网住——快网住我了。一条可以走到对岸的桥永远有一条狗就在对面看着你,另一条桥则断裂在河床里没人会妄图走过。一只完好的可以正常使用的船永远是清洁工打捞河中垃圾的私人物品,一条破损的沉船附近永远有一双盯着你的眼睛。那双眼睛不是懒惰的渔夫,或是资本家在黑暗中的偷窥。还有不断被风扬起的尘嚣,来自于一座施工了几年的建筑。
这一桩惨案,这环境的哀歌,这风中无依的灵魂。无人会为猫的离去备案作报告。有些人会觉得它是老死的。老死并不会如此惨烈。或者也有可能,在如此浑浊的险境中,猫咪无法挣扎,无法求生,就这样死于人类的残害。不管是什么样的死法。我都感觉长长久久的悲哀。
“天
长
地
久”。
诗人不适合这里,“康桥”的柔波不会在这里响起一丝欢愉。我的精神里有无限的幻灭。商业化的席慕蓉的《七里香》包装中散发流行的气息,不被大众了解的阴影在扩散。如同艳阳下一滩又一滩正大光明的死水,引起了某种共鸣;我不是抒情的、流浪的与神秘的诗人。我不会逗留在猫的死亡激起的灰色的生命流逝的漩涡。与生存状态相对遥远的死亡,竟然如此触手可及;某种人、特定环境时间地点的某种人与自私者。他们出售空气,令人费解。出售不死药,超过他们的能力范围。在某种意义上,他们在和平年代出售生命给死神。再从群众手中夺取利益。
可怜的猫儿呀!它与他们与我与利益,其实本来是无关的。现在,为什么做任何事,都要有千丝万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