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的许多事情,在我脑海里已经模模糊糊了,唯对“吃豆腐”印象深刻。
中秋节前后,黄豆荚成熟了。奶奶割了黄豆秸,放在太阳下曝晒。渐渐地,豆荚变得更黄了,轻轻一触摸,就爆开了。
奶奶开始用连枷打黄豆。“啪,啪,啪……”听着连枷的击打声,我心欢跃不已,便学着打黄豆。那时我力气小,没打几下就使不上劲了。傍晚,满场的黄豆在晚霞的映照下甚是壮观,奶奶的脸上笑开了花。
自此,我总缠着奶奶问:“奶奶,什么时候做豆腐呀?”奶奶总说:“不急,等天凉下来,做的豆腐才香呢!”
终于,奶奶把黄豆放入大缸里浸泡。我的心儿犹如刚破壳的雏儿,总想看看水缸里的世界。两三天后,黄豆变得又白又胖。奶奶将黄豆反复淘洗后,拿到加工厂去磨。乳白的汁水,顺着石磨流了下来。师傅们把豆浆舀到缸里,加点卤汁搅来搅去,雪白的絮状物上下旋转、舞蹈、凝聚、升腾,缸里就像盛开了一朵朵白色的花。豆腐脑形成后,师傅们把豆腐脑舀到铺了纱布的模具里并裹紧压实。空气中弥漫着诱人的豆香味,我使劲咽着口水说:“豆腐什么时候能好呢?”师傅说:“不急,不急,压实了,豆腐才有韧劲!”豆腐终于出世了,又白又胖又嫩。我忍不住想摸一摸,可又不敢,似乎一碰即破。
奶奶把豆腐放在桶里担回家,于是餐桌上有了一道道豆腐做的菜:凉拌嫩豆腐、红烧豆腐、鱼汤豆腐、青豆烧豆腐……各有各的色彩,各有各的味道。凉拌嫩豆腐上桌时,我似乎感觉到豆腐一个劲地打颤,似一位怕冷的姑娘。白白的,加上蔬菜的装饰,更像出水芙蓉的美人儿,让人看着舍不得吃。吃一口,滑溜溜的,还没来得及细尝,它早已滑到我肚里去了。再吃一口,好不容易尝到了,它却“粉身碎骨”了。红烧豆腐上桌时,红色的小米虾点缀豆腐中,配上红辣椒,红、白、绿交相辉映,令人赏心悦目。
长大了,我跟随父母到姜堰城里上学了。妈妈经常买豆腐回家烧,可我总觉得味道有点寡淡,少了儿时那份浓郁绵长的味道。
(指导老师陈余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