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伫立在寒风之中,手里攥着那个绣着桂花的红布袋子,那一棵桂花树依旧飘香……
彼时,走在青苔斑驳的路上,我总见到你穿着清雅的服装,招呼着一个个食客。虽不常与你接触,却常能闻到你身上飘来的桂香。
一丝丝,一点点,探入我的鼻中,随后万马奔腾而来,冲破一道道城池,沁入我的心扉。从此,我便注意上你,卖宫廷桂花糕的老人。
每天清晨,你踩着秋露摘桂花,缓慢地,轻柔地,如猫,无声无息,来到桂树前,虔诚地用两根手指,摘下桂花,托在手心。在“大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的时节,这样一幅唯美的画面,时时触动着我的心弦。这是秋中最美的一道风景。
秋天的一个夜晚,几乎伸手未能见五指,却依然能够感受生活的美好。母亲临时要上一台手术,我独自一人走在小巷之中。黑暗、恐惧和寒冷无时无刻不在侵蚀我的每一寸皮肤、每一丝力量,干裂的嘴唇欲张欲闭。
此时,我遇上了准备收摊儿的你。你眯了眯眼,在微弱的灯光下仔细辨别我是谁,而我却清晰地看见了你脸上的皱纹、手上的龟裂,大概源于生活的摩挲吧。
你终于认出了我,而我准备与你擦肩而过。你连忙喊住了我,带着一缕桂香。我呆站在那儿,不知所措。你竟在车上取了一个红布袋子,像企鹅似的步履蹒跚着走向我:“来,孩子,吃点吧。”我随即摇摇手,虽然诱人,但人要懂规矩,这是母亲让我牢记心中的。
“快拿去吧,今天生意好,这是多下的。你们这些小馋猫最爱了,长身体多吃一点。”你向我的手中硬塞了一个红布袋子,里面是一盒桂花糕,温暖了我的手,我的心。
我小吮一口,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好吃!好吃!”我倚着桂树发出感叹。“那是肯定的,这手艺是祖传的,绝不能让它抹上一点点灰尘,所用的桂花也必须是新鲜采摘的。我们一代人的梦想就是让这里成为‘桂城’。可惜就要离开了,有人替我传下去就好了……”
通过攀谈,我重新认识了你。正欲感谢,你用粗糙而温暖的大手抚了抚我的头:“回家吧,孩子,有空欢迎再来。”
第二天下课,我匆匆赶去,你却不在了。从同伴那里得知,那是你留在小城的最后一天。我伫立在寒风之中,大颗大颗的眼泪随风而下……
“时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现在还能隐隐听到你一些消息:有人说你在疫情中捐了款,有人说你的桂花糕正宗,还有人说不正宗……
无论怎样,你都给予了我一秋的温暖,让我感受到个人、社会的温暖。在我心中,你永远最美!桂花树也定能永远飘香!
(指导老师丁小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