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静谧无声的草地上,我抬头望着那包裹着我的美丽的夜空,回忆似潮水般,席卷了我的脑海,慢慢涌来,如星子一般,消失,却仍是划过了我的夜空。
我还记得她要走的那天下午,阳光耀眼的刺目。风刺着,往我的脸生生划下一道痕。我童年的小伙伴,陪伴了我整个童真年代的人儿,就那样走了。“唉,美国是发展的好啊……多少人想去呢。”外婆的叹息仍在我耳边回响着。
我还记得那些眼泪。我和她笑着,说着曾经,却忍不住,哭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又一颗,直到眼睛酸痛的再也睁不开。那一刻,只记得狂风狠刮过我,把我原本就破碎不堪的心,又狠狠的,变得更加千疮百孔。
临走前的一天晚上,我和她悄悄爬上屋顶。坐在那狭小的屋顶上,却仍感觉是大的。那天晚上,天是从没见过的深蓝,满分作文网往日被乌云遮盖住的天,闪烁着迷人的光。那是一颗颗耀眼的星星。
我感到从未有过的平静。在这样的夜空下,再多的思念、离别之语,似乎都已比不上此时的静谧。此时,无声胜于有声。
这是她走的第几个年头了?我已经记不清了。许是过了很久很久了罢。心里的她,模样是模糊不清的,但与她玩耍,那些欢声笑语的日子,竟是那么清晰,残存于我的脑海里。
那个夏天的那个夜空,如星子般划过我的夜空。童真里的美好,不会因为时光的流逝而渐渐褪去它原本面貌。纵使,它已面目全非。即使这段纯真没有天长地久的守候,但已足够。谁说人生会没有遗憾呢?
仍是仰卧在草地上,夜空仍那么璀璨。那份纯真的美好,被我深埋于心底。
今夜,回忆如星子划过夜空,虽了无痕迹,但却足够美丽。
流星很美,转瞬即逝。
日子很长,过眼云烟。
年少痴狂,是寻梦的季节。既然目标是地平线,留给世界的只能是背影。
蓦然回首,往事在眼前一幕幕浮现。闺蜜的你们,一切依然像在昨天。我们几个的性格,可以说是“臭味相同”。犹记那时我们相视一笑中点亮了属于我们的那颗星。你们开朗,活泼,像是一缕阳光,不由分说地照进我的心里,暖暖的,照散了阴霾,照花了影子。你们的声音不是很动听,但总在我心烦意乱的时候,冷静理性地响起,顿时让我拨云见日,重拾自信与理智。
路过空旷的操场,我仿佛看见那儿有我们昔日的身影。还记得吗?在这个操场上,我们曾在炎热的夏季跑过的800米。那时候天总是很蓝,日子总过得太慢,如今回想,果然最后只有那些往事组成的片段,徜徉在记忆里。如划过夜空的星子,须臾间拖着光影,无法留下确切的痕迹,却在每个人的心中留下不朽的回忆。
窗下,人影,独坐:物是,人非。
时光不老,我们不散——那个唯爱许嵩的贺增高,那个总是犯花痴的齐村姑,那个很毒舌的杨龙花,那个学习很好的王鹌鹑。
书里夹着一张黑白底的照片,照片上有反复擦拭的痕迹,却擦不掉晕在上面的泪痕。照片上的外曾祖母面容清秀,眼睛漆黑,笑容慈祥且温柔……
——题记
一九九八年七月,外曾祖母走了,被葬在海口老家。
清明,细雨蒙蒙。道路泥泞,杂草丛生。外婆点燃香烛,空气中渐渐弥漫着一股沉闷的气息……
外婆就跪在那里,风轻轻地吹乱了她的衣角,雨打湿了发梢,已经分不清外婆的脸上究竟是雨,还是泪。
外婆把手腕上的玉镯褪去,拉起我的手,放在我的掌心。【WWW.PAOMIAN.NET】“一定要好好收着它,这原来是我妈妈戴过的,我一直都不舍得脱下。我也老了,就把它交给你了。”摊开的掌心中,玉镯是盈润的翡翠色,仿佛满目的星辉,扑朔迷离,中间点缀着一两缕深绿,似干净的天空中飘过的几缕炊烟。那玉镯是外曾祖母在几十年前,送给外婆的嫁妆。是外婆在披上红嫁衣迈出家门的时候,外曾祖母亲手为外婆戴上的。外婆说,那时的外曾祖母凝视着云纹玉镯,握着她的手在微微颤抖,眼中含泪带着微笑。
我的掌心攥着它,轻轻合上眼,仿佛感受到玉镯里透出了三代人的清气。外婆拉起我的手,要为我戴上云纹玉镯。那一刻,玉镯卡在手掌的骨节,挣扎着不肯滑下去。外婆握住我的手,微微一用力,玉镯冰凉的滑到手腕,一种从未有过的负重感竟像水似的漫过全身……我望着它,云纹玉镯依旧宁静,散发着淡淡的光芒,那里承载着外曾祖母和外婆的汗水,是她们辛苦劳作一生的见证。
外婆告诉我,以前,家里很穷,玉镯自然成了家里最贵重的宝贝。外曾祖母总是穿着单色衣裳和宽松的黑裤子,但手上的云纹玉镯就从不舍得摘下。外曾祖母每天都会抽出时间把玉镯细细地擦一遍,因为年代的久远,那玉镯已经没有了当年的色泽,跟店铺里昂贵的镯子相比,外曾祖母手上的那一只如混入珍珠堆的尘埃般毫不起眼。尽管外婆多次怂恿外曾祖母再买一只新的,可外曾祖母总是摇头,笑而不语……那时,家家户户一直流传着这样一种说法,在女儿结婚的。时候,母亲会送给女儿一对玉镯作为礼物。说玉镯可以挡灾辟邪,保身体安康。小时的外婆一直催着问外曾祖母要玉镯戴,常常问外曾祖母各种各样的问题“镯子那么小,怎么戴上去的啊?”“你为什么总把它戴着啊?”“脏了为什么不直接脱下来洗洗啊?”……那时的外婆,仿佛小时候的我,总喜欢缠着她问各种各样的问题……
外婆说,外曾祖母总是安静地坐在木椅上,眼里泪光闪闪,久久地在云纹玉镯上摩挲着。也许,她也在思念她的母亲吧。与其说,外曾祖母让玉镯久不离身的原因是因为它太贵重,不舍得;倒不如说,那只是外曾祖母对过往的一点留恋罢了。我一直记得,小时,外婆答应过我,等我长大了,一定要把玉镯送给我。
“这只玉镯不贵,但没有任何一只新的玉镯可以比得上它。记住了,它可别在你这断了传承啊。”外婆开玩笑似的对我说,夹杂着翠绿色的云纹玉镯,在柔和光线下色彩温润,我看到外婆眼里闪出惊喜的异彩,“你终于长大了。”暮色渐浓,雨势也变得急促起来。周围的人陆陆续续地撑起了伞,蒙蒙的雾雨中,外婆好像突然看到了外曾祖母在向她挥手告别,手中握着的纸钱轰然落地,一张一张地散落在地上,被雨淋湿了。外婆站起来,印象里外曾祖母的笑容在此时抓不住,更看不清。外婆的手无力地垂下来……
很久,外婆才回过神。她把我的手放在她粗糙的手心里,说“你外曾祖母以前说过的,人总要长大,没有父母的扶持,也一样可以做得很好,不是吗?终会有那么一天,你要独立,别总是依赖我们,”外婆把云纹玉镯拿起来,放在嘴边,呼呼地吹去上面的灰尘,“没有绺裂的玉镯才有收藏价值,人也是一样啊……”
回家的路上,我扭头看向窗外。四月的夜,静悄悄的,天,灰蒙蒙的一片,雨在不停的下。隐约瞧见窗外几棵老树上,几只乌鸦叫到了嗓音沙哑却再也没有人回答。
后来,母亲从昆明带回来一只新的玉镯,很漂亮。可我却再不愿把外曾祖母留给外婆,外婆又亲手为我戴上的那一只云纹玉镯换下。我永远记得,外婆说的“它可别在你这断了传承啊。”
外曾祖母,你那不似哲人却胜似哲人的话语,如星子般在夜空中闪耀着莹润的光芒,成为了今天我们难以释怀的回忆。心头那淡淡的苦涩,是否会由涩变甜?外曾祖母,告诉我,你在悠远的天堂过得好吗?
风沙沙的响,我坐在月光下,想到玉镯,想到那些曾经的感动,关爱,想到那些在有些人看起来无关痛痒,在自己这里却是排山倒海的琐碎。那仅剩的一点点时光,在记忆里又铺开暖暖沉沉的轨迹来……
打开一个盒子,里面放着三件东西,既陌生又熟悉,原来是我的三件珍藏。看到它们不禁勾起了我的回忆,那些往事如同星子一般划过天空,照亮了我的夜空。
第一件东西,是一只电动玩具狗。一只小狗踩在酒桶上,仿佛正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一按电钮,桶上的小灯便五颜六色的亮着。记得这件玩具是三叔送我的。当时家里的地还不是很平,三叔便趴下来帮我推,他身材高大,不一会儿便累得气喘吁吁。但他擦擦汗,推一推眼镜,朝我憨然一笑,逗得我也笑了。
第二件是一个大葫芦,一摇便沙沙地响。记得我小时候经常上三叔家去玩。一到天黑,他便抱着我,坐在篱笆架下仰望星空。“叔叔,为什么夜空是黑的呢?”我时常向他提出类似的问题,之后他便耐心地为我解答。虽然大多时候我并不懂,但还是点点头。这也许是我探求知识的开始。这个葫芦,也是那时三叔送我的。
一看到第三件东西,我的泪珠就在眼眶中打转,一种负罪感涌上我的心头……
那是几年前的事了。那次我又到三叔家玩,一眼就看见了那个大花生。那花生是用陶瓷做的。白白的外壳包裹着两颗红红的果实,令我爱不释手,真想一口吞下去。那一次,三叔盯着那个花生看了很久,最后勉强笑笑说:“别客气,喜欢就拿去吧!”我竟然不会听话儿,竟高高兴兴地拿回家了。几个月后我得到噩耗,三叔去世了,是癌症!这个消息对我来说真是晴天霹雳。原来,三叔很早就知道自己是癌症晚期了。他买了这颗长生果,大概是想让自己活得更久吧。而我却夺走了他生存的希望。
我盖上了盖子,也封闭了这段记忆。这些往事,如星子一样划过我的夜空。我要把这些星星,永远地封存在我的脑海里,永远,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