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黑夜笼罩大地,我总会拿出那块煤细细地看,细细地品。
父亲是一位有十几年工龄的普通采煤工人。他十几年如一日,默默地在那黑暗的地下挖煤。他很少能真正地享受阳光的滋味。如果上夜班,即使是艳阳高照,从井下上来的他,满身煤灰,肚子已经饿得咕咕直叫,他也没有精力来欣赏阳光。就洗洗澡,吃吃饭,睡睡觉,天气对他而言不过是挂着太阳的晨昏,更不用说白天上班了。最残酷的时候,他一日要面对二十四小时的黑暗。
如此机械的生活,已使他的瞳孔有些许的变形,他的手已长满了老茧,摸着它就似摸着一块煤。不知何时,父亲有些惧怕阳光了。每当阳光洒下的时候,他总愿在太阳下昏昏地睡去,让深邃而伟大的灵魂与日月光辉共舞。
潜身于黑暗之中,父亲的心里却永远有一块光明照耀的角落——我的笑容。每当父亲看见我脸上一抹绚烂的笑容时,他也总是跟着笑。睡梦里,我总是梦见父亲在黑暗的矿井下缓慢地挖煤。每每感到疲倦时,父亲就回想我的笑脸,徐徐地呼唤着我的名字,于是同样的笑容在他脸上绽放,如一道天堂的光华洒落在他的身上。于是父亲抖擞抖擞精神,仿佛抖去了一身的疲惫,拿起锄头继续挖煤。梦终结的时候,在残念中留下的,永远是父亲脸上那酷似我的笑容。
面对着这块乌黑的煤,我总盼望着有一天,能用自己的双手,在辽阔的海边,为父亲建一座充满阳光的小屋,让父亲好好享受一番那久违的太阳,久违的温暖,久违的光芒,让那纯净的光辉,柔和地抹去他在黑暗中留下的斑斑伤痕。
我缓缓地取下那一小块煤,像捧着一个神圣的器皿,小心地放在嘴边,嗅一嗅。神思好像超越了时空,千里之外的土地上,一个和我相同血脉的人,也正闻着这股潮湿而又奇异的味道。于是泪流了下来,把灯关上,把饱含泪珠的双眼闭上。是该睡了,在梦中,希望,还能梦见那个矿井,还能闻到那股煤味,还能看见父亲脸上的笑容。
若你在今生与来世的交错一瞬间允许我轻轻一瞥,我愿为你偷走今生的岁月,让来世不按轮回。
纯白无暇,冰清玉洁该是你最引以为豪的,但那不是我爱的。我不要你的纯白无暇,赤裸裸来到让人世间的,又有几个可以拂一拂衣袖,完美无缺的抽身而退?我更不要你你的冰清玉洁,那是红尘强加给你的枷锁,尘世间冰清玉洁的外衣下,揭开一层层面纱,又有谁人能无污无垢?
我爱的只是你的冷,彻骨的冷。我曾打马从江南走过,在三月的烟柳里。我曾钟情于那苍凉雨的江枫渔火,曾陶醉在杏花雨编制的世界里,曾与那画船一起一夜一夜无眠;更曾一遍遍流连于那洗涤灵魂的相爱哦瞧流水人家。但当我的乌篷船荡过那弯弯窄窄的睡道时,我知道,这些都不是我要的温度。
他们是那么绚烂,如梦般,迷了我的双眼。那么美,让我迷醉,却让我感到阵阵的虚空。在江南的梦里我找不到那一缕我要的温度,那浅浅的一湾湖水终究负不起我那沉沉的心事。
那荒凉,那凄美,岁月与我开了玩笑,让我在一瞬间把沧海桑田,海枯石烂尝遍,拿哝哝的愁思如一杯陈年的酒,让我醉倒在茫茫的黄沙下。但这终究不是我要的那一份温度,在漠北的月光下,我找不到我的影子。
但我终究还是找到了你。
那漫天的雪在我身边轻轻落下,整个世界似乎只为保护我一个人而设的世界。而那刺骨的寒冷毫不留情的掠夺我身上每一丝的温度,那么冷,一直冷到了心里。
而我却中毒般的爱上了这一分真实的彻骨的冷。
当我的温暖一滴一滴被吞噬的时候,我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清醒。我的心,我的眼也因这冰雪的洗礼而更加明亮。
我愿就这样在你怀里轻舞,直到我再也跳不动的那天,就让我长眠在你的世界里,让你飘飞的漫天白雪掩埋我满身累累伤痕,纵然我是怕冷的。
若真的有永远,就让我枯极化笔,抒写对你的眷念,直到再也没有永远的那一天。
入冬后的江南,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来。渐渐地,雾也随着雨的密而凝重起来。几百米以外的地方,就感觉得到朦胧的味道。
对了,我的朋友大概也来了。在那雾的另一边,弹着悠悠的琴,等待着我去拜访。我能依稀感觉到她的柔美,依稀听到她的幽怨,依稀闻到她的芬芳。在这诗情画意的雨中,是该去拜访拜访她。
我披上大衣,撑着雨伞,漫步在水乡的小道上。路有些泥泞,扶栏也有些破损,但丝毫不少那种韵味。码头边不时传来几声归船的汽笛声,映着水的柔波,带着水的灵性,飘散到江边的每家每户。
在这悠闲的日子里,茶馆忙碌起来。闲在家里没事做的老人,不约而同地会来到这里。知趣的人会搬来一张藤椅,面朝着闹市,泡一杯浓茶,注视着过往的路人,看到面熟的便叫来聊上几句,就算是消磨时间。喜欢下棋的老人,便会布下阵,点上一支烟,静静地在那里等候。大多人还是喜欢聚在一起,说说市面上的行情。
我走过大街,路过闹市,穿过小巷,来到古桥。雨随着风而飘,便有了斜斜的零乱,不是无章,而是诗意。波光泛着涟漪,浪花载着纯清。天与地的界限是远去流水形成的线。有一天,会融入大海,那是向往的宽阔。
絮随着风而飘,便有了悠悠的曲线,不是沦落,那是舞姿。空气含着湿润,柳枝挥着告别。沉与浮的命运是那未来飞絮变成的舟。有一天,会乘风破浪,那是渴望的奇迹。
人有所息,还是人无所息?不如停下脚,聆听我朋友为你弹奏的江南。泡一杯绿茶,忘记那烦恼,寄托那希望。
如果你允许我在今生和来世相交的那一瞬间瞥一眼,我愿意为你偷走今生的岁月,让来世不再轮回。
纯白,纯洁,纯粹应该是你最骄傲的,但我爱的.不是这个。我不希望你纯白无瑕,赤裸裸地来到这个世界,又有几个能刷袖子完美地走开?我不希望你干净纯洁。是红尘强加给你的枷锁。在世界干净纯净的外衣下,层层面纱揭开,谁又能干净干净?
我只爱你的寒冷,冰冷。我曾经骑马穿越江南,在三月的烟柳中。我曾经爱上了荒凉多雨的江风渔火,曾经沉醉在杏花雨露的世界,曾经和画舟彻夜不眠;我曾经一遍又一遍地徘徊在洗涤灵魂的爱中。哦,看看流水一家。但是当我的遮阳篷船在狭窄弯曲的睡眠路径上摇摆时,我知道这不是我想要的温度。
它们是如此的华丽,像一场梦,失去了我的眼睛。太美了,让我沉醉,却又让我觉得空虚。在江南的梦里,我找不到我想要的温度,浅水湖终究承受不了我沉重的心事。
那份苍凉,那份凄美,岁月对我开了一个玩笑,让我品尝到了沧桑沧海枯石烂的瞬间,把哀怨的低语当成了一杯陈年的美酒,让我沉醉在无边的黄沙下。但这毕竟不是我想要的温度。在漠北月光下找不到自己的影子。
但我终究还是找到了你。
雪轻轻地落在我的身边,整个世界似乎都是为了保护我而设计的。而刺骨的寒冷无情地掠夺着我体内的每一丝温度,那么冷,心里永远是冷的。
但是我中毒了,爱上了真正的冰冷。
当我的温暖一滴一滴被吞噬的时候,我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清醒感。我的心灵和眼睛因为冰雪的洗礼而更加明亮。
我愿意在你的臂弯里轻盈地起舞,直到我再也跳不动的那一天,让我睡在你的世界里,让你飞舞的雪花用伤痕埋葬我,即使我怕冷。
如果有永恒,让我把笔擦干,为你表达我的思念,直到没有永恒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