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子深处,一片开阔地里,继父找到了牛。牛浑身披着细黑的绒毛,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牛看到继父,表情欢腾起来。平日里高大威猛的牛,此刻,跪躺在草地上。继父发现有些异样,跨步靠近牛,牛挣扎着想要起来,可身躯显得拙笨、沉重。牛终于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路的样子像刚刚学步的孩子。
继父猛然明白,牛老了。这样的结论让继父吓了一跳。毕竟这头牛跟随继父已经有七年之多了,那份感情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解释得清楚的。当这头牛,身躯还是成牛2/3大的时候继父就把耕地的犁耙架在了它身后,木桠架在牛脊背上,然后牛默默前行,继父在后面吆喝着,脚下的泥土翻转过来,这样的场景凑成了整个春天的农耕图,而且一旦画好后就无法更改,直到牛终老去。
此时,牛走路的样子是那样陌生。继父紧跟在牛身后,生怕牛摔倒。牛那宽厚的脊背,结实,长满了耕地留下的老茧,而今天这结实的脊背明显多余了,成了它快些回家的累赘。每走一步,牛的肺叶都张得老开,呼呼作响,每吸一口气进去,胸口涨得生痛。牛感觉自己的血管就要炸开,血像垄沟里的溪流一样奔腾。牛眩晕。
终于在傍晚时分,牛和继父到家了。继父作出一个沉痛的决定,要把牛卖给牛贩子,从中可以赚一笔为数不少的钱。继父打算用这笔钱重新买一头耕牛。
第二天,牛贩子来到牛面前。牛知道自己的大限已到,但它无法对自己的主人言语,只有一脸的悲哀,那轮廓分明的脸上,眼睛依旧瞪得圆溜溜,只是失去了光泽,红彤彤地布满血丝,眼角明显看到了皱纹,鼻子被一根粗粗的尼龙绳死死地拴着。
一番讨价还价后,牛贩子抓起拴牛的尼龙绳,用鞭子狠狠地抽打着牛,牛浑身的细黑绒毛都马上竖立了起来。牛“哞”地一声,抖抖庞大的身躯,无奈地迈开离家的脚步,毕竟皮鞭抽打的疼痛比离家的脚步还要痛些。
牛贩子吆喝着,抽打着,恨不得牛跑步到屠宰场去。
在离家两里地的田埂边,牛终于腿脚一软,砰地倒下了。皮鞭不断地抽打在了牛的脊背上。疼痛让牛毫无说话的理由,却几次三番地挣扎,依然无法起来。“哞、哞……”牛被抽打得不断惨叫着,鼻孔被勒出了血滴,顺着嘴角流下。
家里的母亲猛然像发疯似的抱起前些日子割来的一把鲜草,冲了出去:“牛跟了你一辈子,你就这么舍得!”母亲大声埋怨继父。
牛看着飞步赶来的母亲,继续努力挣扎,想要露出往日的威严。牛一辈子也没有在母亲面前这么难堪过,没有露出过丁点狼狈的样子,从未在母亲面前叫过一声苦。母亲拍了拍牛的脊背:“吃些吧,吃饱了不会那么的痛。”母亲把那把青草递到牛眼前,不断往牛嘴里送。继父也慌忙赶来,他却不敢去看牛的那双渴望生存的眼睛。继父害怕与牛对视。继父拉着母亲的胳膊,不知道是对牛说,还是对母亲说:“我不用牛换钱,明年我拿什么去买壮牛耕地啊?”
牛用力转过头,双眼死死地看着继父,它突然理解了这个和自己朝夕相处的主人,知道了他的难处。牛知道自己最后的价值,知道自己最终的使命,这种使命曾经无数次干扰着、撞击着、纠缠着它的心,它曾经为这样的使命感到恐慌。牛明白自己再大的力量也会有消散的一天,曾经无数次翻过的土地终究会遗弃自己。
继父轻轻地抚摸了牛的脸颊:“走吧……”
在我9岁前,我有一个虽不富裕却十分幸福的家。母亲温柔善良,父亲幽默能干。家里很穷,但在母亲的操持下,粗茶淡饭的饭桌上时常洋溢着全家人欢乐的笑声。
9岁那年,一场意外结束了我原本无忧无虑的童年。那年秋天,父亲因车祸去世了,当母亲在父亲身旁号啕痛哭时,我对死亡的理解仅仅是“睡觉”而已。
失去了父亲这个顶梁柱,我和母亲的生活越来越窘困。年轻守寡的母亲常常会受到村里人的唾弃和耻笑,我们只能靠着亲友的接济艰难度日。好心人都来劝母亲再嫁,可母亲总怕对方嫌弃,最终嫁给了一个比她大十多岁的男人,这个男人,成了我的继父。在我幼小的记忆里,继父是个性情古怪、脾气暴躁又擅长“变脸”的男人――当母亲在家的时候,继父会勉强地对我笑笑;而当母亲离开时,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冷冰冰的脸孔。母亲婚后不久,继父的缺点就不断地暴露。他爱喝酒、好,不愿意踏踏实实地种地。为了偿还赌债,继父卖掉了家里仅有的板柜和自行车,使得本不宽裕的家变得徒墙四壁。
二
继父第一次打我是在我12岁那年。那天母亲回了姥姥家,家里只有继父和我,我不小心弄翻了继父刚刚买来的白酒,他一下子火了,一脚把我踹倒在地,狠狠地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扔不掉的野种,拖油瓶!要不是你妈碍事,老子早就扔了你,省得看着你闹心!”继父的拳头雨点般落在我的脸上、身上,穿着皮鞋的大脚毫不顾忌地踢在我的腿上、腰上。我哭喊着:“爸,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继父打累了,躺在炕上倒头便睡,我哭着跑到几里之外的姥姥家。当我一身伤痕、一脸泪水的出现在母亲面前时,母亲心疼得直掉眼泪。但她并没有像我想像的那样去找继父理论,只是无奈地叹口气道:“忍忍吧,谁让咱们寄人篱下呢。”
我和母亲的忍让并没有换来平静的生活,随着经济的拮据,继父的暴力也在不断升级。
三
1995年除夕夜,小小的山村四处洋溢着节日的喜庆,只有我的家里很沉默。母亲忙着包饺子,我帮着擀皮,继父躺在炕上抽烟。不一会儿,第一锅饺子熟了,继父边吃饺子边喝酒,看着他一口一个饺子,我馋得直咽口水。母亲轻声地对我说:“儿子,爸爸饿了让爸爸先吃,咱们一会儿再吃,好吗?”我很努力地点点头,眼睛还是不争气地盯着饺子。母亲忽然想起了什么,开心地对我说:“儿子,妈妈差点忘了,妈妈给你买鞭炮了,走,我们放炮去。”母亲拉着我往外走,这时传来继父恶狠狠的声音:“给我滚回来!饺子还没包完,放个屁炮啊!说,你哪来的钱买炮?是不是偷我的?!”
不待母亲解释,继父的巴掌就打了过来。母亲急了,多年积蓄的怨恨一下子爆发了,冲上去和继父厮打起来。弱小的母亲当然不是他的对手,继父把母亲摁倒在地上,用板凳狠狠地抽打,又拽起母亲的头发向地面磕,母亲的头被磕破了,头发大把大把地落在地上,鲜红的血顺着脸颊流淌下来。我吓得“哇哇”大哭:“妈妈,你醒醒,你醒醒啊……”――那是我生命中最惨痛的大年夜。当千家万户洋溢着欢声笑语的时候,我的家却充斥着继父的恶骂声、母亲的求救声和我凄厉的哭喊声。多年来,那个夜晚就像梦魇一样压在我的心里,让我难以忘却又不忍回忆。
母亲伤得很重,两根肋骨被打断,尾骨粉碎性骨折,软组织多处挫伤。继父也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了代价――因故意伤害罪被判刑。
四
继父入狱后,我和母亲的生活虽然艰难,却很平静。靠着亲友的资助,我考上了重点高中,后来又考上了重点大学。
大学毕业那年,继父出狱了。出狱后的继父一无所有,拎着简单的行李来到母亲面前,声泪俱下地乞求原谅。继父老了,而我已经长大成人。站在高大健壮的我面前,继父显得猥琐而渺小。想到继父曾经对我们的伤害,看着眼前这个卑微的男人诚惶诚恐的样子,我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是怨恨,还是怜悯?
母亲是善良的,再一次用宽广的心胸接纳了他。
也许是监狱改造的结果,也许是上了年纪的缘故,继父改变了许多。当年那个脾气暴躁、性情残忍的男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勤快、厚道、木讷的老头儿。继父每天洗衣做饭,包揽了大部分家务,还常常做些“美食”给母亲补身体。继父不再喝酒,惟一的爱好就是蹬着三轮车在村头转转,捡些东西卖钱补贴家用。
母亲病了,继父急慌慌地把母亲送进医院,鞍前马后、无微不至地照顾着。我忽然间感到,母亲的婚姻并不像我想像的那么糟糕,至少在她最后的几年里,他们是相濡以沫、恩爱和睦的。
母亲住院后,继父像个勤快的小媳妇一样,嘘寒问暖,关怀备至。看着继父忙碌的样子,我悟出了一个道理:不管经历多少恩怨情仇,到了人生的暮年,余下的只是对亲人的期盼,对亲情的渴望;不管一个人曾多么残忍狠毒、十恶不赦,总有一天,他会感到忏悔和领悟。人生苦短,我们为什么就不能在年轻的时候学会宽容和饶恕呢?
五
一年后,母亲病逝了。继父伏在母亲的身上放声痛哭:“都是我的罪过,我对不起你和孩子,为什么不让我走在前面,我该怎么办啊?!”
“爸,你放心,不是还有我吗?”这是我第一次真诚地叫他爸爸。
我有一个同事,老伴去世得早,离休后与子女分开一个人生活。他有一笔不大小小的财富,那就是他和老伴多年积蓄的8万块钱。他家的子女有两男三女五个,子女们共同的想法就是怎样在他有生之年或去世之后"公平地"分掉这8万块钱。明争暗斗之间,老同志整天不得安宁,气得得了脑痴呆,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含恨离开人世。
这是现实生活中众多的悲剧之一。
为什么千百年来那么多家庭重复着李尔王式的悲剧?至今,大多数答案都是由对经济学理论知之甚少的人文学者提供的。他们的解释并不能令所有人信服。
令人欣慰的是,约翰·埃米施,这位来自英国埃塞克斯郡的经济学家正在致力于弥补这个缺憾。他近期的研究证实了许多父母长久以来一直存在的怀疑--财富越多,子女就越不孝顺。
根据英国家庭调查公司提供的数据,埃米施先生指出,富裕父母在养育这些孩子时给予他们更多的物质满足,并付大笔学费资助子女读大学。但是,父母财富上的成功在孩子们身上产生的效果似乎适得其反。在被父母资助上大学的年轻人中,有20%不会定期给母亲打电话,超过50%不会经常探望母亲。
出身富裕家庭的孩子在受过大学教育后,也成为有产者,这些有钱的子女通常和父母关系疏远,这就是人们所谓的"富儿不孝"。随着他们收入的增加,照顾父母所需的成本也在上升。他们会觉得为父母上街买东西这类事的代价太大,并不值得。财富越增加,父母与孩子之间的疏远现象表现得越明显。
对于儿女的这种普遍不孝行为,西方社会的父母们有了自己的对付办法。
美国家庭教育中,父母让子女干家务活之后付给他们小费,就是培养"自己养活自己"的理念。很多富翁们认为:"遗产对有些人来说可能是可怕的负担。如果我们的孩子想成为富翁,他们必须靠自己努力。"遗产越多,缴纳的税款也越高。如果一个人留下200万遗产,到继承者手里不过一半左右;留的越多,拿的比例越少,大半被国家拿去救济弱势群体去了。很多有钱的美国人纷纷在生前把自己的大部分财产捐掉。每年美国前50项数额最大的个人慈善捐款中,大约有1/5就来自遗产捐赠。美国法律规定,捐赠的财富不在征收遗产税的范围之内,比如你捐款100美元,就可以得到30美元的税务优惠,实际上你只捐款70美元。现在,有越来越多的人捐献股票股权,这样,他们在捐款的同时,又可以免交资本增值税,一举两得。
英国的老人越来越潇洒,他们不仅要用多年积蓄过好日子,甚至把节衣缩食一辈子买来的房子抵押出去,用银行贷款来享受超常标准的生活。他们就是SKI一代老人。下一辈人面对学会享乐的父母,不解者有,支持者也甚众SKI是SpendingtheKids''''Inheritance的缩写,即"花掉留给子女的遗产"。
75岁的托尼·巴戈特正在周游世界,纵情享受生活。在过去的两年里,他曾和新婚妻子前往葡萄牙度蜜月,参观尼亚加拉大瀑布,乘火车穿越加拿大。对于每周领取60英镑养老金的他来说,这样的生活称得上疯狂。巴戈特说:"我们没有节衣缩食,也没有整天坐在家里看电视。我们到处旅游。"
巴戈特是SKI一代的一员。他以10万英镑的价格卖掉了自己的一处房产,又以22.5万英镑的价格卖掉了妻子名下房产的60%。趁着自己还有体力,他们要不计代价地寻找乐趣。
一位英国老人在关于遗产问题的网络讨论中说:"不要总想着死后把什么财产留给什么人。为什么不趁你尚在人世的时候用这笔钱来享乐呢?"
越来越多的老人开始在人生的最后阶段享受生活的美好--享用一些奢望了几十年的高档货或是外出旅行。世界各地的景点都常常可以见到白发苍苍的背包客夫妇。
格雷厄姆和奥德丽·穆尔夫妇也是这样想。他们现已退休,今年靠自己的房子拿到了3.1万英镑的贷款。利率是6.95%--相当高,但他们用这笔贷款,日子过得很开心。
英国人的家也许不是城堡,但绝对是摇钱树。一些富人区的房价在以每星期数百英镑的幅度猛涨。对大多数人来说,房产是他们最重要的资产,也是最重要的遗产。以前年轻人要么盼着能住进祖屋,要么想卖掉房子还贷款。可现在不行了。英国的年轻人将要面对的是不断减少的遗产--大批私房主守着价值将近7000亿英镑的房产,而很多会把抵押房子向银行借贷。
61岁的奥德丽说:"1970年,我们以4000镑的价钱买下了我们的房子。现在的价值已经达到了16万英镑。我们实在不想搬到小房子里去住。我们细致计算了一下,然后就决定把房子抵押出去了。"
越来越多的财经服务项目可以帮助老年人把房产变成现金,同时又不必把房子卖掉。这些业务相当红火。有一家提供此类服务的公司在3年之间的业务量增加了900%。
SKI一代的做法日益风行,对老年人来说是个好消息,可年轻人并不这么想。他们可能一直指望能从长辈那里继承点什么,但将来也许会发现,遗嘱只会让他们深感失望。
年轻人要延长工作时间,养老金却比过去有所减少;对许多人来说,继承不到遗产是个过于沉重的打击。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40岁男子说:"重税外加少得可怜的养老金--那就是我的未来。如今,我的父母抵押房子到托斯卡纳和加勒比地区去度假,我原本希望他们有朝一日能给我留点遗产。"
19岁的吉姆·斯坦顿也坦承,这样的未来实在是他所不愿看到的。"我这个年龄的人最终继承到的可能是债务而不是财富。问题在于,老人在浪费钱财。如果他们把钱留给下一代,这些钱可以得到更为妥善的利用。"
也有不少年轻人对父母的做法表示支持。尼尔的父母用房子做抵押借了4万英镑。这些贷款和高额利息最终很可能需要用这所房子来偿还。30岁的尼尔说:"他们用这笔钱买了一艘船,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我感谢父母养我到18岁,可我不指望继承任何遗产。即使他们把钱花个精光,我也会很高兴。"
"我在独立创业。到我有可能拿到遗产的时候,我可能已经至少40岁了。到那时,我估计这笔钱也对我没什么用了,因为我肯定已经赚到了足够的钱。如果拿到遗产,那就算是意外收获吧。"
我在南方的一座城市长大,父亲早逝,家里很穷,精明能干的妈妈是我和妹妹的生活支柱和人生榜样。从走进大学的第一天起,我就明白必须在学校的青年才俊中寻找自己的白马王子。但是,身边的同龄男人竟然没有一位家境富裕的。临近毕业的一个黄昏,我倚靠在公共汽车车门旁准备下车,突然看到一个男人拼命分开众人向我挤过来。我认出他是高我两届的师哥李斌。他说看到我被挤得站都站不直,特意过来护住我。说实话,我很享受这种感觉,虚荣一点儿说吧,我恨不能自己是一位出身高贵处处受宠的公主呢。但生活使我明白自己不是公主,所以有一个就珍惜一个吧,我接受了他。并和他同居了。李斌老家虽然在一个小县城,但是他在银行工作,前景看好。我安慰自己:我不是一个虚荣的人,只是在寻求一个可靠而爱我的男人,还有一点儿淡淡的感情。
腹中小生命的意外出现,让我决定死心塌地嫁给他。我们决定在结婚前去一趟他家。李斌这才告诉我,他妈妈已故。继母非常年轻。我想,反正我们不和他继母生活在一起,年轻与否与我何干。
但他的继母还是让我大为惊讶,竟然只比我大6岁。她是个水准平平的裁缝,前夫不生育,还打她,所以她离了又再婚。她长着一张小家碧玉的面孔,说话做事中规中矩的,穿了件褪了色的小格棉布衫,还按婆婆的身份塞了2000元钱给我。我推了回去:“见面礼就算了吧。等我们买房的时候帮一把就好了。”李斌的父亲和继母很知趣。说积蓄只有6万元钱,准备全给我们做买房的首付款。
3个月以后,我才知道她那时已经怀孕了。我真有些气急败坏:“怎么这么不要脸啊l老公都快50岁了,还生什么孩子呀I”23岁的我认为,女人坐月子理当是婆婆伺候的。她抢在我的前面生孩子,等我生孩子的时候她手上还抱着个小的,那我怎么办?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晚上。平时不擅烹饪的我做足了准备工作。给沙发盖上了一条柔软的白毯,餐桌上摆了紫色的龙胆花,金色的咖喱饭旁还有红色的果汁。李斌惊讶又满足地享用了这一切,而后我亮出了底牌:“斌斌,结婚后我们马上也会有孩子的吧?孩子应该是婆婆带的吧?可她却要生孩子了,我们的孩子谁来带呢?你爸爸比她大那么多,肯定走在她前头,那时他们的孩子还小,岂不是要我们来负担吗?我们总要买套三室两厅的房子吧?将来要付房贷,要养孩子,如果还要管他们,我们这辈子都翻不了身了。如果她一定要生,我就不能结这个婚。”
李斌往家打电话,他爸有些错愕,说是妻子觉得没有一个亲生的孩子,他年纪又大,想要个孩子为自己养老,他也不好不同意啊!李斌捂住话筒,压低了声音:“你光想自己,想没想我怎么办?费丽要跑了呀!”这话将住了父亲难道要让儿子结不成婚?他们嘀嘀咕咕了许久,李斌回到房间的时候脸色不太好看:“爸爸答应说服继母。”
听到他爸爸同意了,我的心情出奇得好。第二天径直去了美发店,剪了齐肩短发,是李斌最喜欢的发型。还逛了家具市场,到几个新开的楼盘看了看样板房。有一套临河的房子我最中意,厅很大,透过落地大窗可以看到阳光温柔地洒在水岸边…
不过房价很贵,要57万元。
为了巩固成果,第二天我亲自给准公公打了电话。我叫爸爸叫得很甜,然后说:“您老人家放心好了,李斌是很孝顺的,我也是。我们一定给您养老,也会给新妈妈养老的,你们放心好了。”阳光心情只维持了两天。李斌父亲打来电话说妻子不想打掉孩子,还对他说:“这也是你的孩子,难道你也不容他吗?”他对儿子说,“我没办法啊。”
听到这里,我脸都气得变形了。当然,如果我坚持的话,李斌也会给他父亲下最后通牒的――要儿子还是要那个不知将来如何的小崽,你随便吧!但现在,他铁青着一张脸,没有安慰我。
我当时最想做的,就是跑到荒郊野外嘶声尖叫一通。这辈子,我注定当穷人了!房子总要买吧,我们两人加起来每月只有4700元钱,现在的积蓄只有4万元,加上他父亲的6万元,还能再借到7万元,如果申请商业贷款,贷40万元,30年的期限,每月还款接近2500元,若是有住房公积金,每月也要2000多元。另外,我的孩子总要上好一点儿的学校吧?那还要许多钱呢。
我怎么能够让她同意打胎呢?我怎么能够让她受到惩罚呢?我是否应该离开李斌另起炉灶呢?
无数难解的问题,真要把我逼到绝境了。
专家给“准儿媳”的信:
这些话要轻轻地在你耳边说,怕被别人听到,伤了你的面子哦。
要我看来,你够霸道的。人家继母不过30来岁,于情、于法、于自然规律,都期盼着那个孩子。不叫她生,你凭什么呢々人家怀孕好几个月了,你要她打胎,很危险。况且人家还不愿意。你生你的,她生她的,应该是两不相干的。
你的理由有三个,一是她生了孩子就不能给你带孩子了,而她应该也必须给你带;二是公公过世后,那孩子必定幼小,而婆婆无力抚养,重担笃定放到你们身上,压力太大:三是她没有必要考虑养老的事儿,因为你们夫妻会为她养老送终。
在我这个旁观者心里,对应的答案和你大不同一是没有哪条国家法律和乡规民约说父母必须给孩子当保姆;二是人家生活在一座消费很低的小县城,若是不交出那6万元存款,养大一个孩子应当是绰绰有余;而你们为父母特别是为继母养老的说法,连我都很难相信――要拿走他们目前所有的钱,还要逼他们放弃共同的骨肉,下手之狠有目共睹,十几年后,如何会突然有软心肠对那继母大发慈悲呢?
要把握别人的生活,这难度太大,还是改变自己比较容易。
1,你是否愿意调整生活需求呢?
比如,请一位保姆带孩子,不要李斌父亲的钱;在婚姻的头几年先租房子住,或者买一套小一点儿的房子。如果都是肯定的答案,你们将过不上你先前想象的富贵生活,但也减轻了现在以及将来的压力。
2,你是否真的愿意放弃爱人呢?
在这件事上,你的结婚对象李斌一直显得很克制,也偏多一些站在你这边,但他的心可能已经被割出血来了。一边是自己孩子的母亲可能要离他而去,一边是逼迫父亲放弃晚年幸福,扮演不良子女的角色。万一大家都走了极端,他最终没有和你站在一起,你能否接受这种结局?如果一定是鱼和熊掌只能拿一个,你是要你那三个理由,还是要李斌?
若是还舍不得李斌,便该好好思量,他会为你放弃多少々李家能够放弃多少,如何选择对你利大于弊呢?理性的女人要明确自己的可行目标,搞清楚自己的位置,把握进退的分寸,让出一些地方来,让人家有点儿生存的空间。
如今已是现代社会了,家庭更多以夫妻和未成年子女为核心,一个大家和其衍生出来的小家,已是两个核心家庭,在生活方式和家庭目标上,常常差别很大,搅在一起的结果往往是不开心。列出一个我以为的正确公式吧:减少对婆家的期待,独立地筹划你们自己的生活。
四哥申建华在部队入了党,并被提拔为班长。
1997年9月,三哥申建文高考顺利过关,被山东中医学院录取。
1998年3月,奶奶突然重病,临终前,老人紧紧抓住小春玲的手艰难地说:玲儿,奶奶这辈子不亏,有你这么个好孙女,奶奶真舍不得人呀!说着老人颤抖着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玉手镯递给春玲,春玲迟疑着没接。爷爷说:玲儿,这是奶奶原本留给你长嫂的,可奶奶想,这个手镯最该给你,你就满足了奶奶的心愿吧!春玲含泪接过了手镯,老人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奶奶去世后,四哥来信了,说他原准备考军校,可知道奶奶去世后,家里又用了不少钱,他决定放弃。春玲看了信,急了,她马上找人给哥哥去信劝说,并寄去了200元钱,让哥哥买学习资料。她说:「哥哥,考军校是你一辈子的大事,可千万别为了眼前的困难而耽误了一生啊!」就在春玲想着法了鼓励四哥时,出走了几年的母亲突然来信了,原来,母亲离家出走时就偷偷开了个假离婚证明,后来去了平阳县,找了一个做食品加工的老板做丈夫,生活还算可以。她从别人口中得知女儿这几年受的苦难,心里充满了愧疚。母亲来信想让女儿也去平阳县跟着她过,还允诺给小春玲找一个好婆家。读着母亲的信,春玲的眼泪夺眶而出,她恨母亲的无情,可那毕竟是自已的亲生母亲啊!她多想扑到母亲的怀里好好地哭一场,多想跟着母亲过一个正常女孩无忧的生活。可她怎能舍弃这个家,这个家虽穷,但且家人都是真心地疼她爱她啊!
善良的继父看出了她的忧悉,劝她道:「玲儿,你去找你娘吧,爹不怪你,咱家这么苦,会拖累你一辈子的,爹也于心不忍啊!」春玲咬了咬嘴唇,双膝跪在继父的床前:「爹,再大的苦俺都能吃,您可千万别赶俺走。」春玲让人给母亲写了一封回信,拒绝了母亲的要求。
她一如既往地为这个家*持着。为了给四哥多筹点钱买学习资料,1998年8月的一天,小春玲又一次想到了卖血。在她的再三请求下,医生一次为她抽了300CC血,原本身体虚弱、营养不良的她此时更加虚弱。她强打起精神去邮局汇钱。
没想到,过马路时一恍惚,她被一辆满载着钢筋的大卡车挂倒,沉重的车轮从她身上轧过----
噩耗传来,爷爷承受不住打击,病倒在床上,继父四度昏厥过去。
三哥申建文是第一个知道消息赶到家的,他扑到在妹妹的遗体前,哭昏了过去。
二哥申建军接到电报后,在火车上两天没吃没喝,哭着从上海站着回到家乡。
远在西安的读研究生的大哥申建国闻讯失声痛哭,他实在抽不出空回家奔丧,流着泪为小妹发来唁电:亲情小妹,你用母亲般的胸怀挑起一个沉重的家;至爱小妹,你用脆弱的双肩撑起一片希望,我们永远爱着你____亲情小妹。
刚刚收到桂林陆军学院录取通知书的申建华同时收到了妹妹的噩耗,他当场晕倒在训练场上。他也匆忙赶回了家乡。
按当地的风俗,未成年的人死后不仅不能举行葬礼,就连祖宗的老林也不能入。
小春玲到继父家四年,除了改姓,连户口也没来得及报,所以,她还不能算村里的人。可村里的长辈们深深地被这个亲情义女的大仁大义感动,不仅破例为她举行了最高规格的葬礼,而且还在祖宗的老林为她选择了一块坟地。老人们流着泪说:这么好的闺女,死了再不能让她受屈了。
曾经采访过申春玲的山东省女作家刘红也赶来参加了葬礼,并为她撰写了祭文:
你,宛如山涧一朵野花,
你,又是天边的一抹云霞,
悄悄地来了,又悄悄地走了。
柔弱的双肩担起满腔挚情,幼小的心灵托起一个完整的家,年轻的岁月,本应如诗如画,如丝如缕,可是你的面前却堆满了太多的艰辛和沉重,一个毫无血缘的家,演绎出一番轰轰烈烈的真情;一个小小的你,虽不惊天地,泣鬼神,可又让许多天下人为这动情。